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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 知青点

方木、飞飞等五人(三男二女)坐卡车来到了坝口村知青点。

这个点在坝口村外边,离村庄约有百米的距离。这里原有十九名知青,看到卡车来了,他们都出来迎接新战友,帮忙拿行李。方木一眼看见了赵斌,很意外。她还是那么精神,意气风发,但似乎比以前沉稳了一些。方木大声叫着:“赵斌,你在这里呀?”

赵斌上前与方木握手,说:“没想到吧?我也是几天前看到了名单,才知道你会来。你知不知道,钱明也在这里。”

钱明也是方木的同学,他同赵斌一年前来这里。钱明正跑过来,他就是那个外号叫“尼克松”的同学。曾经班上另一同学“老八”叫了他一句“尼克松同志”,被人揭发后,在班上整整斗了一个星期,“老八”还挨了打,他也被押上了台。钱明细高个子,还是白白净净的。怎么这乡下的太阳就晒不黑他?他上前握住方木的手说:“方木,你来了,太好了!老同学以后就在一起了。我们这个点,赵斌是负责人。”

方木看着赵斌打趣地说:“怎么我到哪儿你都是我的领导?”

大家笑了。方木又把赵斌、飞飞互相介绍了,飞飞握着赵斌的手说:“久仰大名,今日得见,果然名不虚传!”

赵斌笑着说:“这好像是古戏文里的词。”

方木介绍说:“飞飞演戏是一把好手。老班长,要充分发挥他这个特长啊!”

赵斌拍掌说:“好哇!方木能写,钱明能画,飞飞会演,以后搞宣传靠你们了。”

飞飞谦虚地说:“我不行。看我这模样,不能演高大的工农兵形象,只能演反派人物。”

大家笑着走到了住处。这是一排平房,男知青在左边,女知青在右边,中间是个大食堂。

每间房住四人,方木、飞飞安排在同一间房。床铺还没收拾好,方木、飞飞又被叫去食堂开会。这个会搞得挺庄重的,叫“授镰授锄大会”。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袁四新特意赶来了,坝口大队贫下中农代表石大爷也被请来了。

全体知青都在食堂,方木等新知青坐在前排。台上放了五套镰刀和锄头,每一套用红布把镰刀和锄头扎在一起。赵斌主持大会,她代表老知青向新知青表示热烈的欢迎。“授镰授锄”时,赵斌点到哪位,哪位就上前从石大爷手里接过镰刀和锄头。方木向石大爷、向大家行了礼,行的是弯腰礼。飞飞也向石大爷、向大家行了礼,行的是举手礼,但特搞笑,会场轰动。

“授镰授锄”仪式后,赵斌请袁四新讲话。袁四新站起,他面目端正,身高中等,但很壮实。他原来就是这个点的知青,去公社也就半年。他说:“今天我算是回娘家了,我对这个点有特别的感情。三年前我们十个知青来到这里,在贫下中农的帮助下,就在这个地方,我们搭起了竹棚。记得冬天的一个夜里,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,一阵狂风把我们的屋顶掀开了,我们不少人的被子淋湿了。艰苦的条件下,我们坚持下来了,因为我们有一颗革命的红心。现在条件有了很大改善,大家住上了能遮风避雨的砖瓦房,但艰苦奋斗的精神不能丢。今天给新知青‘授镰授锄’很有意义,这也是我们点的一个优良传统。知识青年到农村来,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改造世界观,用劳动的汗水洗涤心灵……”

袁四新讲完后,赵斌请石大爷讲几句,石大爷对大家说:“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农民,讲不来。种田种菜我能教你们,别的我就不会讲。我只讲一句:好好劳动,农民的每一粒粮食都是汗水换来的。”

大会结束后,袁四新凑近赵斌轻轻地说要跟她谈点事,赵斌笑着点头答应。他俩前后走进知青队部,袁四新后进去,他进去后,随手把门关上了。

钱明看见赵斌、袁四新进队部并关上了门,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。

过了一段时间,钱明来队部敲门。赵斌开了门,问钱明:“什么事啊?”

钱明先朝里看看袁四新,再对赵斌说:“方木来了,我们三个同学这么碰着不容易。我们别在食堂吃饭了,我请客,我们去路口的小饭馆喝点酒好吗?”

“这……”赵斌看着袁四新有些犹豫。

袁四新皱上了眉头,不说话。

钱明催促赵斌:“走吧走吧,我同方木说好了。”

袁四新只好说:“你们去吧,我也得回公社了。”


方木来知青点时,晚稻已经收割完了。农村进入了漫长的农闲季节,但知青们并没有闲着。大家去不远处的一个小水库挑了十天土,加固堤坝;然后在后山上挖了许多坑,准备来年春天种桔子树;再隔三岔五往田里、地里送一些有机肥料(人粪、猪粪等)。农民们也常利用这段时间在家做草绳、编竹筐以备来年用。

一次,赵斌布置生产任务:“这几天男劳力去山上挖坑,女知青往田里送肥……”

飞飞打断赵斌,不解地问:“队长,为什么我们男的叫‘劳力’,你们女的叫‘知青’,这不对吧?”

赵斌理直气壮地说:“没什么不对,我们这里就是这样。来到这里,你必须尽快适应‘劳力’这个角色。”

飞飞还就真不适应‘劳力’这个角色。

在山上挖树坑可不容易,男知青的任务是每天至少挖两个坑。坑的大小是直径1米、深1米,要求是柱形,不能是锅形,这是为了树苗根部能有效地伸展。赵斌太严格了,她做了个1米高、1米宽的丁字尺,验收坑时,要求上下都要能转动。挖坑的每人有三样工具:铲子、锄头和洋镐,这三样工具轮番使用。碰上石头多,石头大,坑就很难挖。赵斌也在山上挖坑,承担男知青同样的任务,并同男知青展开了竞赛。这一招把男知青逼到了悬崖,不得不拼命干,怕输给了女人很丢脸。

这可苦了飞飞,他从没干过这么重的活,手已经打起了泡、磨出了血,晚上躺在床上,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。在山上,飞飞看赵斌,呼呼寒风中挥动着镐头,头发被风吹乱了,脸上冒着热气。飞飞过来对赵斌说:“队长,你饶了我们吧!不竞赛行不?你是铁姑娘,我不是铁小伙儿,这么干吃不消呀!”

赵斌跳出树坑,对大家说:“同志们,这几天大家确实辛苦了,今天早点收工。我已让食堂去买肉了,晚上大家加餐,改善生活。”

大家听说有肉吃,鼓起掌来。

大家在山上挖坑半个月,劳动工具用坏了不少,有些要报废,有些要维修。

知青点平房前面是一块空地,空地上有一个用青石板砌成的水缸,水缸里的水很浑浊,这让用惯了自来水的城里人很不舒服。男知青们按日轮流去远处把水挑来倒入水缸。食堂做饭、洗菜用这里的水,大家刷牙、洗脸也用这里的水,但洗衣服、男知青洗澡不准用这里的水,自己去前边的池塘解决。

一天,轮着方木挑水。在生活用水的池塘,池塘的水不清,水桶直接在池塘里舀。正好赵斌路过,他们打过招呼后,方木说:“喝这样的水,太不卫生了!”

赵斌点头说:“是啊,这就是农村的现状。”

方木指着前边说:“你看,旁边是一个洗衣服的池塘,再远一点是一个刷马桶的池塘。这能让人放心吗?”

那两个池塘有人在洗衣服,有人在刷马桶。

赵斌露出了忧虑的神情:“你的担心不无道理。现在看这三个池塘是隔开的,但下一场大雨,这三个池塘的水就混一块去了。”

“这样不是很容易传染疾病吗?”方木问。

“就是嘛。我调查过,这个村傻子多,肝炎病人多,传染病发病率高。饮用水不卫生可能是个重要原因。”

方木想了想,又问:“为什么不打井呢?”

“以前我也向大队提过这个建议。”赵斌回答,“但大队说没钱,这里打井不容易,打得很深才有水。”

方木挑水回去,赵斌去公社办点事。

方木穿的是一双长筒套鞋,在农村,没这种雨鞋还真不行。不晴三天以上,路都是泥泞的。


知青点放假,二十来人来到了公路上。大家在公路上拦车,想搭便车回家。但是司机都不肯停,总是不减速从他们身边冲过去。这事惹恼了雷武,他一招手,把大家领到来车的上坡处。雷武中上个头,小平头,一脸冷峻。这时一辆卡车过来了,因为坡比较陡,来车必然减速。雷武站在公路中间,举起双手要求停车。司机不想停,想冲过去。雷武却面不改色,毫不避让。司机不得不紧急刹车。其他知青乘机赶快爬上卡车。因为知青还没有全部上车,雷武继续挡在卡车前面。卡车并没有完全停下来,保险杠顶着雷武向前推着,雷武抓住保险杠向后退着。当所有的人上了车,雷武迅速转到车后,飞身上车。

雷武像是一位英雄。

但这一幕让方木着实有些害怕。

卡车载着知青们过赣江上的八一桥进城。当时的八一桥很狭窄,汽车速度慢,也常会停下来,这时大家纷纷跳车。

方木、飞飞在家休息了几天。

一天早上,方木、飞飞又来到八一桥,准备回知青点。在桥上,他们碰到了雷武几个人。大家判断,某卡车应是往知青点方向去的,于是,他们悄无声息地翻上了这辆车。

知青们来去大都强行扒车。其实,在八一桥下有去知青点的客车,只需四毛八分钱,但大家不坐。因为对知青而言,一天挣不到四毛八分钱,再就是扒车够刺激,好玩。

卡车到了知青点附近,有人敲司机窗户,请司机停车。司机吃了一惊,没想到车厢里上了人。司机恼怒,不但不停车,还故意加快速度前进。大家说好话,请司机原谅,也无用。无奈,大家准备跳车。当然,跳车时机应选在很陡的上坡路上。通常在汽车减速时,人吊在车厢后门上,双脚踏地跟随汽车跑,脚跟上节奏以后再放开手。一般这样无事,但有时也会摔得鼻青脸肿。

在一个陡坡上,大家做好跳车的准备,却发现无法跳,因为汽车的速度还是很快。常有这样的事情,因为无法跳车,人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。有一回,方木、飞飞等被拉到了很远的一个县城。方木感觉该县城古色古香的,值得一看。干脆,他们在那里玩了半天,就算是旅游了。玩饿了,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饭,然后又扒车返回了知青点。

司机不减速激怒了边小二,他平常嬉皮笑脸的,这回他很严肃。他使劲拍打车顶,大声命令:“停下!停下!停下!”

司机不理睬他,继续把车开的最快。也不知边小二哪来的一股气,他猛然脱下身上的长棉袄,手一甩,棉袄挡在了司机的前窗玻璃上。司机眼前突然一黑,吓得赶紧刹车。车上的人也乘机跳车。司机是个壮汉,他气势汹汹,握着一把扳手冲出驾驶室。雷武最先跳车,他随手捡起一块砖头,大家也都准备“斗杀”司机。雷武狠狠地说:“你敢上前来,今天就结果了你!”

司机看对方人多,不敢上前,又钻进驾驶室,开车走了。


边小二喜欢跟飞飞玩。一天,在飞飞的房间里,边小二在飞飞面前吹自己多勇敢、不怕死。方木在旁边听到了,对边小二说:“几天前你在车上的表现确实‘勇敢’,不怕死。”

边小二更加洋洋得意:“这是我的绝招,告诉你,这不是第一次。”

方木问边小二:“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?你想过大家的安全没有?”

边小二听方木在指责自己,反击道:“怕什么,不就是豁出一条命吗,也就你那么怕死!”

方木知道说不通边小二。边小二不但文化低,小学毕业的水平都没有,身上还沾上了许多坏毛病。

飞飞有点神秘地对边小二说:“听说你还有点特殊手艺?”

边小二心里知道所指,并不在乎,故意问:“你说的是……”

飞飞伸出两个手指,做了一个二指钳东西的动作。

边小二一笑说:“对,我有‘二级钳工’的手艺。怎么样,要不要我表演一下给你看看?”

“行哪!”飞飞鼓起掌来。

方木也想开开眼。

边小二在房间里转了一下,随手把角落里的一顶草帽戴在头上,然后又取下草帽,掸去上面的灰尘。他走近飞飞,脸朝窗外一仰:“你看,谁来了?”

飞飞向窗外看,疑问:“没人哪?”

“是没人。”边小二说,“你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?”

飞飞摸一下身上,上衣口袋里的钱包没了。飞飞惊奇地说:“我怎么没感觉呀?”

边小二觉得很露脸,笑着说:“让你感觉了,这手艺还能挣饭吗?”

飞飞又问方木:“你刚才看到了没有?”

方木摇摇头说没有。方木只看见草帽做了遮挡,后来,边小二的身体又挡住了方木的视线。飞飞赞叹道:“神了,神了!”

边小二越发起劲了,对飞飞说:“要不要我教教你?”

方木赶紧上前拦住边小二说:“行了行了,这手艺飞飞不学,你自己留着吧,最好也别用。”

方木扫了他的兴致,边小二气呼呼地说:“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呢?”

边小二走后,方木对飞飞说,跟这种人别走那么近。

方木、飞飞出去走一走,他们来到一个山坡上。突然一阵喊叫声使他们停住了脚步,循声望去,只见一人在前边跑,三人在后边追。一会儿以后,方木、飞飞看清了,被追的人是雷武,后面追的三人是附近另一个知青点的知青。方木问:“打架了,为了什么?”

飞飞想了想说:“肯定是为了争女人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方木又问。

“边小二告诉我,雷武玩了那个知青点的女人,侵到了别人地盘上,所以跟人家结仇了。”

方木知道飞飞所指的女人也不是正经女人,本地叫“雀子”。

在一块比较开阔的地方,三人追上了雷武,并把他围在了中央。其实,雷武想跑的话,三个人是追不上的。雷武是个喜欢打架的人,这回让他逮着了。他故意把他们引到开阔地,好放手一战。

雷武毫无惧色,伸手招呼他们过来呀。三人从三个方向扑过来时,他突然跳出包围圈,在开阔地与三人打起了运动战。雷武的跑动把三人拉开了,他看准落单的一个人,迅速出击,飞起一腿,把那人踢倒。当另二人赶上来时,他又跑了。他总是保持不同时与两人短兵相接,也不同任一个人缠斗在一起。他的策略是各个击破。他身形灵活,拳头也很重(他房间里有一个沙包,他天天练)。经过不长时间,那三人一个个被他击倒在地,起不来了。

雷武指着三人,胜利地狂笑:“哈哈哈哈……还打不打呀?”

三人不敢吱声,雷武昂首阔步地走开了。

雷武和边小二住同一房间,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,当地话叫“割头换颈”的朋友,比“两个人穿一条裤子”还要铁。他俩抽烟、喝酒都会,俗话说烟酒不分家,抽烟时,你一支,我一支,喝酒时,就一瓶白酒,对着瓶口喝,你一口,我一口。

一天夜里,约莫近十二点,方木从床上爬起来出去小便。他在屋子旁边一块黑咕隆咚的地方撒了一泡尿,正准备回去,见两个人影轻轻地走来。方木没动也没说话,人影走近时才看清是雷武和边小二,边小二还背着个书包。他俩很快闪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
第二天下午,在知青点的后山坡上,一位农村妇女在破口大骂,显然是对着知青点骂。原来她家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没了。昨天晚上她赶这只母鸡进了笼子,今天早上就不见了。她到处找,结果在知青点的后山坡上,她找到了一把鸡毛和吃剩下的鸡骨头。她对偷鸡的诅咒着,采用农村妇女那种最厉害的方式,不但要咒祖宗八代,还要咒子孙后代,咒得非常难听,其中骂“生个儿子没屁眼”就算是轻的。

这位妇女最后骂道:“什么‘知识青年’,我看是‘鸡屎青年’!”

当地话,“知识”和“鸡屎”发音本来就很接近。

点里的知青们都坐不住了。赵斌过去劝这位妇女不要骂了,并掏出自己的三块钱来赔偿她的损失。

在后山坡上,方木碰到了边小二。方木问:“是不是你偷了鸡?”

边小二矢口否认:“绝对没有。”

方木揭穿他:“昨晚我看到你们半夜回来,你还背着书包。”

“没有的事,你别乱说啊!”边小二贼兮兮地笑了,一转身,又屁颠颠地跑了。

晚上,全体知青开会。赵斌气愤地说:“今天我们知青点这么让人指着骂,好听吗?丢人哪!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羹。谁做的坏事,我心里有底,大家心里也有底。我今天不把他揪出来,是给他最后的面子,希望他就此改过。以后再有这样的事,我会毫不客气让公社武装部把他带走。我们是知识青年,不要真成了‘鸡屎青年’!”


坝口村的祠堂前是一块大空地,开社员大会在这里,放露天电影也在这里。天气好时,老头、老太太喜欢在这里晒太阳、拉家常,年轻人也喜欢在这里跳绳、踢毽子。

一天,飞飞独自一人溜达到这里,看到一些年轻人在踢毽子,其中一位漂亮姑娘踢得特别好。她左脚、右脚都能踢,一会儿脚内侧踢,一会儿脚外侧踢,一会儿前脚面踢,中间还夹杂各种花样的跳踢。看到精彩处,飞飞鼓起掌来,嘴里叫“好”。

听到喝彩声,姑娘收了毽子。她面色红红的,像是踢毽子踢热了,又像是害羞,也许二者兼有。飞飞上前对姑娘说:“踢的真好,继续踢啊!”

姑娘害羞地摇摇头。旁边另一个胖女孩对飞飞说:“她是我们这里的毽子女王。你要会踢,你踢给我们看看!”

飞飞从小就喜欢踢毽子,刚才姑娘的表演正勾起了他的瘾。他向姑娘讨来毽子,很潇洒地踢起来。大家一看,真不错吔!一片叫好声。飞飞是个有表现欲的人,适合舞台表演,人越夸他好,看的人越多,他就越来劲。他表演起了他的绝技:在前面把毽子踢的很高,让毽子往身后落,然后用脚板从后面踢回来,如此循环。围看的人越来越多,大家热烈鼓掌。

飞飞休息时,那位胖女孩又建议:“你们两个对踢怎么样?让大家开开眼!”

飞飞上前摆个绅士动作邀请姑娘,这回姑娘大方地接受邀请。两人被大家围在中间,毽子上下翻飞,你踢一脚,我踢一脚,你一个这样的跳踢,我一个那样的跳踢。两人配合默契,创造了许多优美的组合。看的人不停地叫好,掌声雷动。

大家散去后,姑娘问飞飞:“你是新来的吧?”

飞飞点头说:“是,我来不久,我叫飞飞。你叫什么?”

姑娘有点害羞,她小声说:“我叫青萍。”

“哦,青萍,”飞飞轻柔地念着,“这个名字真好听!”

以后,天气好,飞飞就常来到祠堂前。青萍也总在这里,好像约好了似的。他俩一起踢毽子,许多人围观。他俩踢毽子的优美身姿已经成了这里一道靓丽的“风景线”。

春天了,常下雨,飞飞、青萍有段时间没踢毽子了。一次雨过天晴,飞飞在后山坡上碰到了青萍,青萍胳膊挎着一个竹篮子,旁边还跟着一只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花狗。飞飞问:“你干什么去呀?”

青萍指指天说:“刚下过雨,是采地木耳的最好的时候。”

一听采地木耳,飞飞来兴趣了,他在家就喜欢吃地木耳,无论炒着吃还是打汤吃,都好吃。飞飞说:“我跟你去采,好吗?”

“好哇!”青萍高兴地答应。

他们朝深山走去,小花狗跑前跑后,欢蹦乱跳。青萍教飞飞在潮湿的地方找地木耳,比如在背阴的石头底下,或者在低洼的草丛中。他们采摘着一朵朵黑亮鲜嫩的地木耳,一些地木耳上还在滚动着晶莹的水珠。青萍还教飞飞识别不同的地木耳,有的地木耳不能吃,吃了容易坏肚子。

他们采了满满一篮子的地木耳,然后在一个沟边,用清清的泉水洗涤。飞飞放眼望去,这春天的山里,开着各种各样的花,不同的花形,不同的色彩,有的像红霞一样灿烂,有的像白云一样静美。飞飞在草丛中摘下一朵漂亮的花,来到青萍面前,把花递过去:“这朵花送给你!”

青萍不接,害羞地摇头说不要。飞飞又说:“我帮你把它插在头上,一定很好看!”

飞飞把花插在了青萍头上,两人相视笑了,接着又不好意思地避开对方的目光。

回到了知青点的后山坡,青萍把篮子递给飞飞,说:“飞飞,地木耳给你吧!你喜欢吃的。再你们知青点那么多人,没这一篮子也不够吃。去年我采地木耳被毒蛇咬了,是知青点的两个姐姐救了我。”

飞飞要推辞,但拗不过青萍。青萍带着小花狗沿另一条小路回去了。飞飞看见,那朵鲜花在青萍的头上一颤一颤的。

飞飞把地木耳送到了食堂,知青们吃了一顿炒地木耳。

刚吃过晚饭,飞飞去青萍家还篮子,青萍正在吃饭。飞飞看见,青萍是在喝粥,桌上两碗菜,一碗是芥菜咸菜,另一碗是霉豆腐。飞飞有些好奇地问:“你就吃这个?”

青萍却说:“大家都这样,很正常。”

“怎么就只有咸菜?新鲜蔬菜都没有吗?”飞飞又问。

“这几天园里的菜没接上。”青萍解释。

“不会去买一点蔬菜或豆腐吗?”

“没钱,家里油都没有。平常炒菜也就是用油沾一下锅底,有时就干脆‘吃红锅’。”

“吃红锅”就是炒菜不放油。飞飞又问:“你们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喝粥呀?我看见别家也是喝粥。”

青萍勉强一笑:“谁喜欢喝粥呀?粮食不够,才中午吃饭,早晚喝粥。”

原来如此!飞飞想了想,转身走了。很快,他又回来了,手里拿了一个玻璃瓶子。飞飞把玻璃瓶子递给青萍,青萍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前几天我回家了,这是家里给我做的酒糟鱼和炸肉丸子。”

“你自己留着吃!”青萍把瓶子推回去。

“我留了一半,”飞飞说,“你尝尝看!”

飞飞拧开瓶盖,找来一双筷子,夹出一个肉丸子、一块鱼,都放到了青萍的碗里,并催青萍吃。青萍吃着,眼睛有些湿润:“我们家过年过节才能吃上鱼和肉。”

青萍家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,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飞飞。晚上,青萍还要纺纱,飞飞觉得好玩,要青萍教他纺纱。

两个人在一起,时间过得很快。天不早了,飞飞要走了。青萍用脚踢踢小花狗,说:“给我送客去!”

小花狗能听懂青萍的命令,小花狗也最喜欢跟着青萍。以前读书时,小花狗每天送她去上学,放学时又来接她。路上,哪个男同学想要欺负她,小花狗会凶猛地扑过去。

青萍又对飞飞说:“外面太黑了,不好走,小花狗会送你到知青点。到了后,你最好给它一点吃的,鼓励鼓励它。”

小花狗送飞飞到了知青点,飞飞在食堂里弄了一点锅巴给它吃。飞飞又把小花狗领到自己房间,夹出一个肉丸子扔给它。小花狗吃了肉丸子,摇头摆尾,还用头来蹭飞飞的裤脚。从此,小花狗跟飞飞特亲,特别喜欢送飞飞回知青点。


飞飞和边小二都喜欢劈甘蔗(一种游戏),也都不服对方,他们买来两根甘蔗以一决高下。两人议定,谁输了,谁就出买甘蔗的钱。

在飞飞房间,两人比起来了。由于甘蔗比较硬,一刀都劈不了很长。你劈一刀,我劈一刀,两人劈下甘蔗的长度比较接近,飞飞感觉自己略好。中间,飞飞把自己劈下的一节咬了一口,感觉比较甜。

劈完后,比一比各自劈下甘蔗的总长度,飞飞输了。飞飞觉得奇怪呀,不应该呀!飞飞怀疑地问:“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甘蔗?”

边小二不慌不忙地说:“你先劈,我最后收,我们劈的刀数一样多。你数数我们的节数是不是一样多?”

飞飞数了一下,确实一样多。但飞飞突然发现了问题,自己咬过一口的那节甘蔗怎么跑到边小二那里去了。飞飞指着咬过的那节说:“不对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这是我咬了一口。”边小二有点心虚。

“那我咬过的那节呢?”飞飞继续追问。

边小二装着在飞飞那堆里寻找,没找着,他干脆死皮赖脸:“你没咬!”

“我咬没咬还不记得吗?肯定是你乘我不注意,用一根短的换了我那根。”

“没有没有。”边小二抓起他劈下的那些甘蔗,又屁颠颠地跑了。

飞飞气得跺脚。

方木回来问怎么啦?飞飞说:“边小二不是个东西,输不起,就会耍赖。”

方木安慰飞飞:“算了算了,也就几毛钱的事。几毛钱让你看清一个人,值!你以后还是少跟他玩。”

飞飞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菜来。飞飞常叫方木来吃一点,但方木很少吃。方木知道飞飞从小口娇,没点荤菜吃不下饭,而方木没什么菜也能吃不少饭。一天,飞飞找不到只剩半瓶的炸肉丸子了,肯定是让人偷吃了!谁最可能偷吃呢?不用猜都知道,当然是边小二啰,但飞飞没有证据。

几天后,飞飞来到边小二房间,里面只有边小二,他翘着腿,半躺在床上。飞飞早就注意到了床底下有几张报纸,而边小二是不看报的。飞飞故意说想看看报纸,当把报纸扯开时,飞飞看见了原来装炸肉丸子的玻璃瓶。飞飞把玻璃瓶拿出来,对边小二说:“它怎么长了腿跑你这儿来啦?”

边小二嬉皮笑脸,飞飞又说:“要真嘴馋了,你跟我说呀!”

“跟你说的话,你会给我吃吗?”

飞飞想了想:“对你这种人,我真不会给你吃。”

“所以我就只好拿来了。”边小二满不在乎。

“你这是拿吗?”飞飞气愤地说,“你这是偷,你就是一个贼,一个贼骨头!”

边小二被骂得翻了脸,厉声说:“你再骂,我对你不客气啦!”

“不客气又怎样?”飞飞不后退,“骂你是贼错了吗?”

边小二对飞飞猛推一把,飞飞后退了几步,然后冲上来对边小二也猛推一把,接着两人抱住一起扭打起来。飞飞被边小二压在床上,边小二的双手掐住飞飞的脖子。飞飞喘不上气,面色都憋青了,两条腿在绝望地蹬着。

正在这时,方木在外边听到打闹的声音,冲了进来。方木一把揪住边小二的衣领,死劲一甩,边小二的脑袋“砰”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。飞飞喘上气后,从床上蹦起来,对着边小二,两手左右开弓扇起来,左一掌,右一掌,左一掌,右一掌,扇了四个耳光。

这时,雷武同几个知青进来了。雷武板着脸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边小二哭着说:“他两个打我一个。哥啊,你得替我做主!”

雷武瞪着方木和飞飞:“在我屋子里欺负我兄弟,我可不答应!”

方木说:“我没打小二,是他快把飞飞掐死了,我进来把他揪开了。”

边小二指着方木说:“是你把我头撞到桌子上吧?我现在脑袋还嗡嗡叫呢。你要不揪住我,飞飞扇得了我四个耳光吗?”

飞飞指着边小二说:“你偷了我的炸肉丸子,还差点把我掐死,打了你,你活该!”

雷武对方木说:“你帮飞飞,这是你们的兄弟情义,应该的。但小二是我兄弟,我不能眼看他被你们欺负。你们说,怎么办吧?”

方木对雷武说:“你可以帮小二,但首先你要明辨是非,弄清对错。”

雷武火了:“我不管是非对错,谁欺负我兄弟,在我这儿就过不去!”

方木面色也非常严峻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
雷武微微笑着:“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公平,我们两个对你们两个,再开一战。”

方木说:“我跟飞飞都不会打架,我们承认打不过你们,我们认输。”

雷武摇摇头说:“不行,没打就认输,那不是真认输。要认输就服服帖帖地认输。”

“那你说怎么认输?”方木问。

“跪下认输!”雷武手往地下一指。

方木冷冷地一笑:“哼哼,我们的膝盖可没那么软。我宁可被你打趴下,也不会向你跪下!”

雷武两掌一拍:“好!这倒像个男子汉说的话。说,怎么打?”

方木想了想说:“后山坡有一块开阔的地方,去那里吧!”

雷武兴奋起来了:“说的对,这里屁大的地方,胳膊都伸不直。”

男知青们都来看这两对兄弟打架,但他们显然不看好方木和飞飞这一对。

路上,方木轻轻对飞飞说;“那里有一些石头,可以用上你的飞石功夫。你要多跑动,不要靠近他们,尽量用石子打他们。”

同样在路上,雷武对边小二说:“你对付飞飞,我对付方木。”

大家来到了开阔地,它比较平坦,中间还有两棵树,适于飞飞跑动、躲闪。方木、飞飞站在一边,雷武、边小二在另一边,两边离得较远。方木叫飞飞去捡好石子。飞飞走到有石子的地方,假装系鞋带。他捡了十来颗大小合适的石子,几颗放手上,几颗放裤子口袋里。

打斗开始了,四人都向中间走近。雷武盯着方木,边小二盯着飞飞。当边小二离飞飞约一丈远时,飞飞闪电般出手,石子直奔边小二面门,边小二“哎哟”一声惨叫,手捂住脑门。这时,方木迅速脱离开雷武,冲到边小二面前,重重的一拳打在边小二胸口,边小二应声倒地。

雷武几乎愣住了,没想到有这种打法。旁边看的人也都狂呼起来。雷武奔飞飞冲过来了,飞飞又是右手一甩,一颗石子出去了,雷武已有准备,脑袋一偏,石子擦着耳朵过去了。飞飞转身就跑,雷武在后边追。眼看飞飞就要被雷武揪住了,方木冲了过来截住雷武。借助奔跑的惯性,雷武突然一拳袭来。方木躲闪不及,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拳,“砰”的一声,他倒在了地上。方木感到胸口很痛。

飞飞又从裤兜里摸出几颗石子,对雷武连飞两颗。雷武躲过了一颗,另一颗打在了颧骨上。雷武暴怒,猛追飞飞。飞飞围着树与他周旋。周旋中,飞飞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,一个趔趄,雷武冲过来一拳把飞飞打倒了。也就在飞飞倒地的同时,方木已忍痛站起并冲到了雷武侧面。方木借助身体的猛烈旋转,拳头重重地打在了雷武胸口。雷武晃了几下扑倒在地。雷武胸口疼痛,他明白了方木的拳头也不轻哪。

雷武咬紧牙又站起来了。方木上前揪住他两只胳膊,想要摔他,但方木已没了这种体力。雷武也揪住方木的胳膊,想摔方木,也摔不动。两人成摔跤姿势,头顶着头,都在喘着粗气。

飞飞挨了雷武一拳,感觉很难受。他看到方木和雷武顶上了,挣扎着爬起来。对这种情况,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绝招,他要一招制胜。他转到雷武后面,双掌合起,对准雷武的屁眼猛插进去。雷武痛苦地呻吟着倒在了地上。

观看的人都笑翻了,都说飞飞制胜的这一招太绝了。

胜负已经出来了,出乎大家的意料。所有的人对方木、飞飞刮目相看。雷武捂着屁股说:“我不服,都用了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,开始是飞石子,后来是插屁眼,有这么打架的吗?”

过后,方木问飞飞怎么想到最后一招。飞飞说:“我以前被人家用过这招,我知道好胀、好难受。”

回到房间,雷武埋怨边小二:“飞飞能爬起来,你为什么不能?如果是你爬起来,他们就输了。”

边小二哭丧着脸说:“我一开始头就被撞的有些晕,再挨了一颗石子,又挨了一拳,我哪起得来哟!”

雷武仔细想想,其实最大的错误还是自己疏忽了方木,让他有机会给了自己一记重拳。自己本不该输的,他不服,他要扳回来。

一天,方木的煤油灯不见了,那是一盏简易煤油灯。因为农村经常停电,方木晚上要看书,就靠这盏灯,尽管每天晚上鼻孔都熏得黑黑的。很快方木发现,这盏灯在雷武的桌子上。方木找雷武,要拿回煤油灯,还有几个人也跟着进来了。雷武对方木说:“这灯是你的吗?你叫一下它看看,它应了那就是你的。”

“你讲不讲理呀?”方木问。

“我不讲理。”

“你这是挑衅。”方木压住火。

“对,我就是要挑衅!怎么样,敢应战吗?”雷武很强硬。

方木对雷武露出轻蔑的眼神:“我以前还有些佩服你是个男子汉,没想到你这人没心胸,输不起!”

“对,我丢不起这个脸,我要找回面子。我跟你单挑,敢不敢?”

“我承认打不过你,我不跟你单挑。”方木冷静地说。

“飞飞也上,我一个挑你们两个。敢不敢?”雷武越发狂了。

“为什么一定要动武呢?谁受了伤都不好。”方木想缓和一下。

“但只有动武才能解决问题。”

“那你说,动武怎样?不动武又怎样?”

“动武了,不论胜负,以后我都不会找你的麻烦。不动武,那以后你会麻烦不断,你再买一个煤油灯,我还会拿来。”

“你说话算数?”

“你买四两棉花去纺纺(访访),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?”

方木下了决心:“行,我和飞飞可以应战。”

雷武又说:“我有个条件,不准飞石子,不准插屁眼。”

方木听着也笑了起来,想想后说:“可以。为了少受伤,我们再定一个规则,对打倒了的人不能再打,必须在对方站起后说了‘再打’才能打。如果一分钟内不能站起再战,这个人就退出了。行不行?”

“没问题。”雷武爽快地答应了,“那我们就去吧!”

一伙人又跟着来看热闹。

路上,方木对飞飞说:“我们不要分开,我在正面打,你在背面攻,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打赢过不少人吗?如果他打着你了,你赶快倒地,不要让他连续打你,那样你会受不住的。”

飞飞知道了方木的策略,心里有了底。方木又说:“我会想办法像上次一样揪住他,你上前用拳头打他的脸,他就完了。”

飞飞也觉得这招好。

到了那片开阔地,打斗即将开始。雷武把上衣全脱了,只剩一件背心。方木、飞飞惊呆了。雷武是有备而来,这样就不可能出现他被揪住的情况。雷武认识到了那种情况对他非常不利,这使方木、飞飞失去了一个制胜的方法。

打斗开始了。雷武对准方木奔跑过来,然后纵身一跃,飞起一腿。方木看到过他使用这招,有所防备。方木迅速侧身躲过,右手一捞,碰到了雷武的小腿,但力度不够。雷武踉跄了一下,没有摔倒。雷武心有点虚了,不敢再用这招。雷武想起上次打倒方木的那一拳,他想再重复一次。他把气运到了右胳膊上,对着方木猛扑过去。这一幕在方木的脑子里演过好多次了,他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硬生生地挨一重拳。方木朝右躲闪,左手还顺势反击了一拳。

雷武被围在中间,方木在前,飞飞在后面或侧面。雷武、方木各自都挨了对方几拳。雷武感觉占不到便宜,跳出圈子逃跑。方木、飞飞也不追。雷武招手叫方木、飞飞来追,想通过跑动使方木、飞飞分开,再各个击破。但方木、飞飞识破了他的阴谋,不上当。

雷武想,方木一下子弄不倒,应先解决掉飞飞,再对付方木就会容易些。雷武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,先猛攻方木,再突然转身攻击飞飞。飞飞已经几次倒地,但都打得不够重,他又能站起来。飞飞的躲闪和倒地减轻了打击的力量。

雷武打出一组拳,令人眼花缭乱,方木被逼退。雷武突然转身,这时飞飞站位不好,很可能受到连续击打。方木冲上来解救。但这似乎是雷武挖的一个陷阱,雷武又突然转身挥出右拳击打方木,方木刚躲过,雷武的左拳又出来了,重重地打在方木的右脸上。方木倒地,鲜血从口里流了出来。

飞飞缠住雷武,想让方木有更多的时间喘息,但雷武的一拳打在了飞飞脸上,飞飞也倒地了。

看到两人都倒地了,雷武傲慢地走开,哈哈哈哈地狂笑。

方木、飞飞倒在地上,离得不远。方木问飞飞:“你还行吗?能起来吗?”

“行,我能起来!”飞飞咬紧牙关说。

方木、飞飞都站起来了。方木用手绢擦去嘴巴里流出的血。方木突然想到某本小说里说,把手绢握在掌心,可以保护手,可以增加拳击的力度。他把带血的手绢叠好,握在了右掌心。

方木、飞飞又把雷武围在中间。雷武不能一心对付方木,飞飞总在后面袭击他,让他很烦。他又想偷袭一下飞飞,先把飞飞打倒。雷武向方木又打出一组拳,方木判断雷武下面的动作又是突然攻击飞飞,所以方木的脚步虽然在后退,但那步态却是可以突然起动向前的。果不出所料,雷武又突然转身击打飞飞。方木也迅速起动,贴近雷武,一个上勾拳,重重地打在雷武的下巴上,雷武仰面倒地。

这一拳方木打得重,感觉自己的右手很疼,那块握在掌心的手绢还真是有作用啊。方木在等待雷武爬起来的同时轻轻地按摩右手。雷武翻转身,挣扎着爬起来。方木说:“不要打了吧,你站都站不稳啦!”

雷武狠狠地说:“再打!”

方木冲过去,那块手绢已握在左手心,他左手对着雷武的胸口一拳袭来。方木只用了五成的力,他身体突然向外偏了一点,拳头也偏了,这一拳打在了雷武的近肩膀处。雷武旋转着倒地,一分钟内起不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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